珀路三千:北欧珠贝记
下卷·南地珀承
第一回 河渡见陶:赤陶部落的初迎
河风裹着水汽,吹得芦苇荡“沙沙”作响。雷格蹲在河边,指尖探进水里——河水比北海的潮水温软,像母亲揉面时用的温水。埃里说,这条河叫“绿纹河”,因为水流过浅滩时,会带着河底的青苔,在水面映出细碎的绿纹,像大地织在水上的布。
“得做木筏。”托尔说着,已经扛起斧头走向岸边的柳树。老卡伦坐在芦苇丛旁,把晒干的草药捆成束,又从行囊里翻出块小琥珀,用布擦了擦——经过一路的颠簸,琥珀表面沾了点泥,擦干净后,又透出暖融融的光。阿尔凑过来,把自己的小琥珀放在老卡伦的琥珀旁边,两块蜜色的石头在阳光下并排躺着,像两颗刚从蜂巢里取出来的蜜蜡。
木筏做了整整一个上午。托尔和雷格把粗壮的柳枝捆在一起,埃里在木筏边缘绑上芦苇,防止渗水。阿尔也没闲着,他捡来光滑的鹅卵石,铺在木筏中间,说这样站着就不会滑。“好了!”托尔拍了拍木筏,木筏在水里轻轻晃了晃,像片浮在水上的柳叶。
雷格第一个跳上木筏,手里握着长桨。阿尔坐在中间,怀里抱着装琥珀的鹿皮袋,生怕水溅进去。老卡伦和埃里坐在后面,托尔在另一头划桨。木筏慢慢驶离岸边,芦苇在身边掠过,叶子上的水珠落在阿尔的手背上,凉丝丝的。他抬头看天,天空是淡蓝色的,云像棉花一样软,和北海的天空不一样——北海的云总带着点灰,像潮前的雾。
划了约莫一个时辰,远处的河岸渐渐清晰。阿尔突然指着前方,小声喊:“你们看!那是什么?”只见河对岸的平地上,立着十几座圆形的屋子,屋顶是尖的,盖着茅草,土坯墙被夕阳晒得发红,像烧透的陶片。屋子周围有栅栏,栅栏上挂着晒干的谷物和兽皮,还有几个穿粗布衣裳的人,正站在栅栏边往河里看。
“是赤陶部。”埃里说,“他们的屋子是用泥土和稻草混在一起做的,里面能烧火,冬天特别暖和。他们还会做陶,你看栅栏边那些罐子,都是他们自己做的。”
木筏靠岸时,赤陶部的人已经围了过来。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,身材高大,脸上画着红色的纹路,手里握着一根雕刻着蛇纹的木杖——那是赤陶部的首领,名叫科恩。科恩的目光落在雷格身上,又扫过他们的行囊,眼神里带着警惕,像草原上遇到陌生兽群的狼。
雷格从木筏上跳下来,没有拔腰间的石刀,而是慢慢解开怀里的鹿皮袋,拿出那块最大的“叶珀”。阳光正好落在琥珀上,里面的树叶纹路清晰得能看见叶脉,像一片被冻住的春天。科恩的眼睛突然亮了,他往前走了一步,伸出手,又停在半空中,似乎不敢碰。
“这是北海的琥珀。”托尔在旁边翻译,“我们从海上来,带着它,想跟你们换陶——我们的部落需要能装水、能煮东西的陶。”
科恩终于接过“叶珀”,他把琥珀举到眼前,对着夕阳看。琥珀里的树叶在光下泛着金红的光,像活了过来。“我见过石头,见过贝壳,”科恩的声音很沉,带着泥土的厚重,“但从没见过这样暖的东西,里头像藏着太阳。”他回头对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,很快,有个女人抱着一个红陶罐走过来。陶罐上刻着螺旋纹,像把绿纹河的水流刻进了泥里,罐口还沾着点湿泥,显然是刚做好不久。
“这个给你们,”科恩指着陶罐,“换你手里的琥珀——不,不是换,是送。你们带着这样的宝物来,我们不能让你们空着手。”
雷格愣住了,他没想到赤陶部的人这么热情。他把“叶珀”递给科恩,又从鹿皮袋里拿出几块小琥珀,分给周围的小孩。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,接过琥珀后,跑回屋里,很快又跑出来,手里拿着一块烤得金黄的麦饼,塞给阿尔。阿尔咬了一口,麦饼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甜味,在嘴里散开——比部落里的鱼干好吃多了。
那天晚上,赤陶部的人在广场上生起了篝火。他们煮了麦粥,烤了野兔,还拿出了用野果酿的酒。科恩让部落里的陶匠过来,给雷格他们看做陶的过程:陶匠把湿润的泥土放在转盘上,手轻轻转动转盘,泥土在他手里慢慢变成罐子的形状,然后用石刀刻上花纹,最后放进火里烧。“等明天,我让他们给你们做十个陶罐,”科恩说,“你们带着回去,告诉你们的部落,赤陶部愿意跟海上来的朋友交换。”
阿尔坐在篝火边,手里攥着小女孩给的麦饼,怀里抱着那块小琥珀。琥珀在火光下泛着暖光,他看着赤陶部的屋子,看着篝火旁欢笑的人们,突然觉得,这条从北海来的路,虽然远,虽然难,但走得值——因为它让不同的部落,像琥珀里的树叶和阳光一样,靠在了一起。
第二回 石磨琢珀:指尖生花的约定
第二天清晨,赤陶部的广场上就热闹起来。科恩让人搬来几块光滑的青石,又打来清水,放在广场中央。雷格知道,科恩是想让他教大家磨琥珀——昨天晚上,科恩跟他说,部落里的女人喜欢用珠子装饰头发和衣服,但只有石头和贝壳做的,要是能把琥珀磨成珠子,肯定会更漂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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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格从鹿皮袋里拿出几块小琥珀,放在青石上。他先用水把琥珀打湿,然后拿起一块细沙磨石,轻轻按在琥珀表面,顺着琥珀的纹路慢慢打磨。“磨琥珀要轻,”雷格一边磨,一边说,“它不像石头那么硬,太用力会碎。要顺着它的纹路,像顺着河水的流势走。”
科恩和部落里的陶匠围在旁边看,眼睛都不眨。琥珀在细沙磨石下,慢慢变得光滑,表面的泥痕被磨掉,露出里面的蜜色。有个叫莉娜的陶匠,忍不住伸出手,学着雷格的样子,拿起一块小琥珀,放在青石上磨。她的手很巧,做陶的时候灵活得像风,磨琥珀时却有点紧张,手微微发抖。
“别怕,”雷格笑着说,“你就把它当成刚揉好的泥,轻轻揉,慢慢磨。”莉娜点点头,手指放松下来,细沙磨石在琥珀上滑动,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,像风吹过草地。
阿尔和埃里也围了过来。阿尔拿起一块最小的琥珀,放在手里,用细沙轻轻蹭。琥珀的表面渐渐变得光滑,他把琥珀举到眼前,对着阳光看——里面的小虫好像更清楚了,翅膀的纹路都能看见。“埃里,你看!”阿尔把琥珀递给埃里,“磨过之后,它更亮了!”
埃里接过琥珀,放在手里摩挲。他想起桦木部的瓦伦爷爷,想起瓦伦爷爷手里的那块小琥珀,要是瓦伦爷爷看到磨亮的琥珀,肯定会很高兴。“等我们回去,”埃里对阿尔说,“我们也教桦木部的人磨琥珀,这样他们也能有亮闪闪的珠子了。”
磨了一个上午,广场上的青石旁堆了不少磨好的琥珀:有圆的珠子,有扁的坠子,还有切成小块的,像一片片蜜色的玉。莉娜磨出了一颗最大的琥珀珠,她用石钻在珠子中间钻了个小孔,然后用麻线串起来,戴在自己的头发上。阳光落在琥珀珠上,泛着暖光,莉娜的头发好像也染上了一层金红的色,好看极了。
科恩看着广场上的琥珀,又看了看雷格,突然说:“我们做个约定吧。”他让陶匠抱来一堆刚烧好的陶罐,有大有小,都刻着漂亮的花纹。“你们每年秋天来一次,带着琥珀,我们给你们陶。你们教我们磨琥珀,我们教你们做陶——这样,我们的部落就能一直做朋友。”
雷格点点头,他想起霍尔首领说的“跨区域的交换”,现在,这个交换好像真的要实现了。“好,”雷格说,“我们每年秋天来,带着北海的琥珀,带着海的礼物。”
那天下午,赤陶部的人开始给雷格他们准备返程的东西:除了十个陶罐,还有晒干的麦子、腌好的肉,还有莉娜做的一串琥珀珠——她把琥珀珠送给了阿尔,说让他带回去,给部落里的小女孩们看。阿尔接过琥珀珠,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,像捧着一件珍宝。
傍晚的时候,科恩带着部落的人送他们到绿纹河边。木筏已经准备好了,陶罐被牢牢地绑在木筏上,琥珀放在鹿皮袋里,贴在雷格的胸口。“路上小心,”科恩握着雷格的手,“秋天的时候,我们在这里等你们。”
雷格点点头,跳上木筏。阿尔站在木筏上,对着赤陶部的人挥手,手里的琥珀珠在夕阳下闪着光,像一颗小小的太阳,挂在他的指尖。木筏慢慢驶离岸边,赤陶部的屋子越来越远,最后变成了地平线上的小红点,但雷格知道,这条用琥珀和陶连接起来的路,已经牢牢地扎在了地上。
第三回 异客疑云:珀光解隙的智慧
从赤陶部返程的路上,他们遇到了一群陌生的人。那天中午,他们刚走出一片橡树林,就看到前面的草地上站着十几个穿着兽皮的人,手里拿着石矛和石斧,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们——埃里说,那是草原部的人,他们以游牧为生,很少跟森林和海边的部落打交道,对陌生人很警惕。
草原部的首领是个叫巴图的男人,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,从额头一直到下巴,那是跟狼搏斗时留下的。巴图走到雷格面前,目光落在他们绑在木筏上的陶罐和雷格怀里的鹿皮袋上,声音像草原上的风一样冷:“你们从哪里来?手里的东西是偷来的吗?”
雷格知道,现在不能硬来。他慢慢放下手里的桨,解开怀里的鹿皮袋,拿出一块磨好的琥珀珠。“我们是海狼部的人,从北海来,”托尔在旁边翻译,“这些陶是赤陶部的朋友送的,琥珀是我们自己捡的,不是偷的。”
巴图接过琥珀珠,他的手指很粗,布满了老茧,捏着琥珀珠,像捏着一颗易碎的蛋。“我见过赤陶部的人,”巴图说,“他们的陶很珍贵,怎么会随便送给你们?还有这石头,又暖又亮,肯定是从哪里抢来的。”
草原部的人听到巴图的话,都举起了手里的石矛,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。阿尔紧紧抓住雷格的斗篷,小声说:“雷格大哥,我们怎么办?”雷格拍了拍他的手,让他别害怕,然后从木筏上拿起一块没磨的琥珀,又拿起一块细沙磨石,递给巴图。
“你看,”雷格说,“这琥珀不是抢来的,是从北海的滩涂上捡来的。我们可以把它磨成珠子,像这样。”他接过琥珀和磨石,在巴图面前慢慢打磨。细沙磨石在琥珀上滑动,琥珀的表面渐渐变得光滑,露出里面的蜜色。阳光落在琥珀上,泛着暖光,草原部的人都看呆了,手里的石矛慢慢放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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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图看着雷格手里的琥珀,又看了看木筏上的陶罐,眼神里的警惕少了很多。“赤陶部的人,真的愿意跟你们交换?”他问。